【俞亮时光rps】 他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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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胡第一次在剧组见到小郝的时候就觉得这人和俞亮的气质挺贴的。
6月的烈日在马路上掀起潮湿翻滚的热浪，小胡穿着两层卫衣外面还套着棉马夹，将近40度的高温蒸得他几乎要站不住。他颓颓地四处环顾企图找一处阴凉，然后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少年。
少年穿着一身深蓝色大衣，脖子上还围着厚厚的卡其色围巾看起来也没比自己好到哪去。可这人就好像感觉不到温度似的站的笔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有微微皱起的眉头流露了他此刻的不适。
嚯，俞亮本亮了！
小胡犹豫了一下还是大步靠过去拍了拍少年的肩，“你，会下五子棋吗？”
小郝闻声扭头，最先看到的是小胡嘴角边浅浅的梨涡，也笑了一下回答：“会一点。”
“那敢情好，到时候咱俩切磋一下！”小胡说完才发现好像忘了点什么，旋即又挺直腰杆：“我是胡先煦，合作愉快啊，嘿嘿！”
“郝富申，还请多多指教！”
好家伙还整挺官方，小胡心里暗暗吐槽。平时大大咧咧惯了的他一把揽过少年的肩，“害，什么指教不指教的，以后都是兄dei！”
小郝愣了一下，然后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狮子座的小胡一直觉得小郝身上总有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他不太能理解这种特质，只好暗自把这一切归结于他们还不熟。
他想，再等等，他们总有熟到可以一起疯闹的一天。
但是，这一天却迟迟没有到来。
随着演员陆续进组，小胡倒是很快就和大部分人混熟了。天天嘻嘻哈哈打打闹闹随便拉几个人就能来段群口相声，就连导演编剧都能被他勾肩搭背得胡侃一通。
只有小郝永远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没戏的时候就自己安静的呆着。有人去找他时他会下意识微微弯腰微笑着礼貌地回应。 就连和剧组里的小朋友下棋也要先挺直腰杆点头致意一套礼仪做全，然后才执起棋子认真考虑下在哪里。
切，装什么？窗外不间断的蝉鸣让小胡心里渐渐有了一丝烦躁。
十八九岁少年人的青春里总会对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莫名纠结。上一刻好像还可以说服自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下一刻却又像钻进死胡同撞破南墙也非要得出个所以然来。
比如现在。
拍摄间隙他和其他几个演员玩猜拳小游戏连输几把，大家的哄笑让他心里开始有了一点玩笑般的不爽。刚酝酿着要开始耍赖撒泼余光就瞥见了一旁的小郝，他穿着一身白衬衣，闭着眼靠在休息椅上，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假装听不见，反正就是一副和其他人完全不在一个世界的样子。
那股不爽的感觉一下子变得认真起来。仿佛不受控制般的，小胡一脚踹上了身前的桌子，引得大家都一愣。
休息椅上的人这才睁开眼睛扭头看向他，目光对上的时候，小郝微微抬眉偏了偏头仿佛在和他确认发生了什么。
他的眼睛又大又黑，看人的时候总是直直的温柔又真诚。
小胡突然就泄了气堪堪地扭头。
直来直往惯了的他弄不明白这种郁闷的感觉，好像在愤怒地追寻着什么然后一头撞进了一团棉花里，不甘又无奈。
但转念一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弄明白的必要。一起工作的同事罢了，较什么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进组一个多月了小胡还是没有和小郝变得像其他演员那样熟络。
但是多少还是对他多了些了解，比如他知道小郝是个老二次元，棋魂的漫画他看了好多遍；比如他下五子棋其实很厉害，手机对战胜率也很高；比如他的剧组生活真的很单一，拍戏之余都在睡觉；
还比如他们对手戏的时候小郝会直直地盯着他，再加上些譬如“我脑子里想的都是你”又或着“我一直在等你”之类的很难不让人多想的台词，每次都能让小胡暗暗起一身鸡皮疙瘩。
但导演一喊卡，对方便又慢慢挪到一边坐下开始闭目养神，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可能是个机器人，这是小胡对小郝的第二个印象。
只有机器人才会这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你，你还在试图弄明白他眼里的情绪时，对方早已任务完成进入了休眠模式。
“郝富申，你说你到底是不是个机器人？” 小胡终于忍不住在又一场戏后凑上来，然后就收到面前人投来的疑惑目光。
这下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了，也没多想就揽过面前人的肩膀来了劲，“快说快说！你就是吧！“
被揽着的人也有点无奈得笑了起来，扭过头看着他开了口：“那你说是就是呗。“
这下小胡才舒坦了点，满意地转头对着周围的人皮起来 “我宣布赛博朋克2077提前到来！警惕身边的AI从你我做起！ ”
即使这样的调侃，小郝也只是笑着拍了一下他没再说什么。
但好像就是有什么看不见的隔阂慢慢在融化。
从那以后小胡耍皮的对象多了一个人，虽然这个人只会笑着任他闹，最多再拍拍他的肩。
但也足够了。
小胡觉得自己能懂小郝，他就是那种内心温暖表面闷骚的人。
8月过半的时候小胡19岁的生日也到了，生日当天工作人员给他订了一个大蛋糕起哄着让小郝给他端上来。生日歌，吹蜡烛，许愿结束后有人便撺掇着去吃火锅。他们拍戏的地方是城郊小镇，又都还是名气没有那么大的艺人，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入火锅店的时候老板还以为他们是附近来聚餐的学生。
这段时间大家好像都被闷坏了这一餐吃的格外尽兴。小胡寿星和洪河的演员甚至还当场来了段对口相声。酒过三巡不知道是谁拿出手机翻出小胡小时候上节目的视频吆喝着大家来看。
本来也没什么，但是看到小郝立刻就凑过去时，小胡心里莫名有了一丝羞耻感。他扑过去就要抢手机，倒是旁边的小郝扭过头看着他笑了起来，“怎么，先煦你害羞啦。”
其实，小郝也不完全是机器人。这是当时小胡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他也有笑得眼睛里有星星的时候。
心情莫名得好起来，小胡放开了要挡屏幕的手一副大义凛然，“害羞？？没有的事！反正网上那么多人都看过了，您慢品！”
众人又开始大笑，始作俑者也收起了手机表示只是要逗逗他。
“逗我？？当我是小孩儿啊？！”小胡泄气跌回椅子，自己明明是阳光帅哥人设！
郁闷间，有人走到他身后把手放在他肩上低下头靠近，他扭头就看见那对又大又黑带着笑的眼睛。
“其实你小时候那些视频我早就看过了。”
“啊？”
“生日快乐。”
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气氛过于热闹，小郝的脸有点红红的。
好吧，他其实真的不是机器人。
小胡抬手拍了拍肩上的胳膊回应道：“郝同学，我现在郑重宣布在本人的不懈努力下，你终于从机器人进化成有血有肉的人了！”这下站着的人终于大笑出了声。
还是这样的郝同学比较顺眼，小胡心想。
一顿饭吃到快10点，从火锅店出来又有人吆喝要去唱歌。小镇上的ktv没几家，他们走了好远才找到一家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的，但进房间后才发现设施还是很老旧，很多时下的新歌都没有。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老的歌热血的少年人们都能唱的青春焕发。
几首快歌下来，大家都有些疲了纷纷摊在沙发上要求中场休息。有女生突然起哄说小郝刚一直就没唱怎么也得来一首。后者倒也没推脱默默应下来，然后低头认真地划着身旁的屏幕选歌。
房间里安静了没多久就响起了背景音乐，小提琴伴着浅浅的吉它，然后是小郝的声线。磁性又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
你是四月的莺飞草长
温柔的风穿过斜窄弄堂
是捉摸不定咫尺天涯的微光
你是六月的烈日骄阳
粗旷的雨洒在炙热小巷
是触手可及沉默不语的城墙
你是风结的网 雨缝的裳
是被分割的天空有好多形状
……
间奏的时候大家开始起哄学迷妹小声尖叫。
小胡靠在上沙发上没有作声，昏暗光影下的小郝盯着屏幕上的歌词一字一句唱的认真又专注。
他突然觉得有点隐隐的难过，这是他少有的情绪。
他的人生从来都是开心了就大笑，伤心了就哭一场，反正一觉起来又是条好汉。
但此刻就是没由来的觉得心里堵得慌，就好像窥见了什么隐约的情绪。
机器人进化成人后不但有了感情，心里还装上了故事。
仿佛注意到了一旁的目光，小郝偏过头看向他，他心里一怔但也没有躲开。音乐还在继续，小郝的声音安静又温柔，
你是风吹过往惹人心慌
你是仓促的时光来日并不方长
你是辗转他乡 念念不忘
是微雨打湿小城的一片晴朗
你是流年匆忙 无处安放
是装点漫漫长途的琐碎日常
你是情诗几行 低吟浅唱
你是忘不掉的旧事一直在心上
气氛开始带上了一丝暧昧，那天他们刚刚拍了图书馆的戏，时光哽咽着说，“你等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那场戏他们都哭了。
后来小胡回想起来觉得，那也许是俞亮唱给时光的歌。
他入了戏，在昏暗的房间里借歌声宣泄回到现实世界后依然满溢的感情。
一群人闹到到凌晨才走出ktv。盛夏只有在夜深时候才能带上一丝清凉，十几二十岁的少年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笑闹，好像把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
小胡放慢脚步和小郝并肩，
“可以啊，情歌王子啊兄dei！”
“好听吗？”
“嗯~ 勉勉强强还凑合吧。”看着旁边人单手托腮故作深沉的评价，小郝笑了起来。听到笑声小胡也扭头对着他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后来剧组里的日子仿佛变成了一场少年们的夏令营，简单快乐又亲密无间。小胡终于也可以像对待其他演员一样，毫无顾忌地扑过来对着小郝搂搂抱抱了。
戏拍了大半的时候日子开始变快，有演员陆陆续续的开始杀青，每次告别的时候小胡都要狠狠抱一下对方，然后低下头抹泪。
小郝觉得那一刻眼前的少年根本就是时光，敏感又善良。哭的再不舍也只能看着身边的人一一离开。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吗？
还好自己还在，小郝想。
时间继续流逝，告别的人越来越多。
夏末秋初，就连夜晚的风都开始带上了一丝凉意。
小郝恍惚意识到自己杀青的日子也要来了。
杀青戏的前一天晚上，小郝敲响了小胡的房门。
门被打开，小胡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湿湿的凌乱着，空气中蔓延着好闻的柠檬味道。
“小郝同学有什么指示？”
“出去走走吗？”
“……稍等，我把头发吹干。”
城郊的夜晚依旧没有多少人，可能刚洗完澡没多久，一阵风吹过来让小胡打了个寒碜。小郝条件反射般的把手覆上了他的肩膀，“冷吗？要不要回去加件衣服？”
有那么一瞬间，小胡竟有些分不清眼前人究竟是谁。
“还好。”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挣脱肩上的手，就这么任稍稍高出他一点少年揽着慢慢向前走。
到底还是太年轻，入了戏想瞬间跳出来没那么容易。
不过有又何妨呢，故事在这个夜晚本就还未结束不是吗？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剧组发生的趣事，聊今天哪一条自己的表情应该更自然些可能会更好，聊已经离开的某某演员刚才给自己发了微信说他们回去以后又一起聚餐了。
小胡知道小郝明天就要杀青了，知道他心里应该也有不舍，可他们谁也没有说破。
入秋的夜晚静谧微凉。
走了不知道多久他们在路边一个公交站的长椅上坐下来。
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小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小胡抬头看着夜空任月亮倒影在瞳仁里。
“哎，真快啊，你明天就要杀青了。”
“是啊。”
“这几个月咱俩合作还挺愉快的，对吧 ”小胡终于收回目光看向他，小小的梨涡又出来了。
“先煦，不如我们来对下明天的戏吧。”
“……” 这家伙是机器人又上身了吗？想到这里小胡笑了出来，“行啊，不过明天的戏可基本都是你的词儿，你能记全吗？“
“试试？”
“好。”
小郝直起身，深吸一口气，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小胡看着眼前的人，竟然还是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俞亮。
对方缓缓地开口，声音温柔又沉静，
那种没由来的难过又来了，小胡想。
“你电话我打不通，就去你家找过你了，正好碰见你丢了魂似的走出来，就跟你跟到这了”
“谢，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可是我真的……”
“时光，你是个有始有终的人吗？”
“你就当我不是吧。”
“可我是。”
“上一次是我太冲动了，我只想弄清楚，你为什么不下棋了。”
有风吹过将近凌晨的公交站，偶尔路过的汽车引擎声变得遥远模糊。
他们是俞亮和时光，又好像不是。
“后来我发现了，我纠结的其实是自己。”
“我设想过无数终点，但你突然告诉我眼下就是了，我，接受不了。”
小胡觉得心里堵得难受，这种莫名的情绪让他想逃离，他想立刻起身拉小郝回去告诉他明天有的是时间可以对词，可是他就是动不了。
然后他看见小郝的脸慢慢放大，他的眼睛在这一刻浓的像夜色。
在嘴唇快要碰到面前人唇角的时候小郝停住了，然后好像梦被惊醒了一般迅速拉开距离。
最后一班公交车入站，车灯刺得两个人都眯起了眼睛。小胡这才回神，他拉着小郝站起来说着我去都这么晚了我明天早上7点就要上戏就开始大步往回走。
一路上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拉着的手没有放开。
第二天小郝的杀青戏很顺利，俞亮眼睛里有温柔有悲伤，他说
“你能不能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当那是一段从未有的时光。”
然后他转身缓缓走下地铁。
工作人员适时喊卡，导演从摄像机后面站起身对他们竖大拇指：“不错啊你们俩，感情很到位！”
收工后，小郝脱下戏服恭恭敬敬地和大家道别，就像他刚进剧组时一样，微笑着浅浅弯下腰鞠躬感谢，谦虚又真诚。
俞亮要走了，小胡想。
他看着小郝来到他面前站定，似乎有一丝迟疑。
俞亮真的要走了，小胡鼻子发酸，他不受控制的上前结结实实地把小郝抱住。
“和你合作很开心，以后，常联系。”小胡在小郝的耳边说。
“我也很开心，常联系。”小郝的手覆上对方的背拍了拍然后放开。
小郝杀青后整个拍摄也很快到了尾声，剧组杀青戏的时候小胡又是哭的稀里哗啦。
说来也好笑，每一次有人离开他都掉了眼泪。唯独小郝离开的时候他没有哭。
他觉得不舍，但却好像没有什么遗憾。
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想起那个公交站的夜晚，夜空里明晃晃的月亮和小郝近在咫尺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好像能明白那时小郝的感情，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出来。
不过都不重要了，戏已结束，人生还要向前。
回北京的飞机平稳的升上万米高空，那些莫名的情绪被留下，留在了机窗外那个小镇上的很多个白天和夜晚。
小胡看着窗外逐渐模糊的街道想他应该不会再有机会回到这里了，然后随着疲倦袭来闭上了眼睛。
在飞机上，他做了一个关于夏天的黏黏乎乎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