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哲】罗卡角之旅

俊哲rps,

be预警,平时世界勿上升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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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哲瀚有一盏便携灯,白色灯柄上雕了一圈灰色的线条画,能大概认出是一道海岸线,线条在某处凸起成一座类似塔的形状。

灯是很久以前国外旅游时买的,本来只是临时应急,谁想到这盏小灯发出的冷黄色光非常适合睡前阅读,用着用着便也习惯了。

张哲瀚带着它辗转了几个剧组度过了几个春夏秋冬,冷黄色渐渐成了他很多个夜晚入梦前最后的颜色。

即使如此,这盏灯也只不过是一个他用习惯了的物品,就像随身携带的水杯,用了一年多的电动牙刷,常穿的某件T恤,总有一天会因为过于老旧自然而然被新的替换。

 

故事的转折发生在6月的横店。

 

他在休息了一阵后进了一个新剧组,一部双男主剧,和他搭档的男演员叫龚俊。

龚俊的个子很高,白白净净的一副腼腆的样子。说起来对方也就比他小一岁,但剧组第一次围读的时候他还是恭恭敬敬地走过来主动向张哲瀚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末了他又带着笑说还请张老师多指教。

这家伙声音还挺好听的,这是张哲瀚对龚俊的第一印象。

 

他们在剧里饰演一对相见恨晚的师兄弟。开机前导演把他们叫到面前一脸深意地说道,“虽然明面上是兄弟情,但是这种感情具体怎么体现你们懂得吧。”两人闻言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答道,“当然”。

正式开拍以后时他们果然不负导演重望,在镜头前若有若无地眉来眼去,有时连现场工作的小姑娘看到他们的对手戏都要被撩得在一旁脸红心跳掩面窃笑。 


盛夏慢慢到来,阳光一天比一天毒辣。翻滚的热浪翻滚把马路浸成海浪的形状。

里三层外三层的戏服时常闷得张哲瀚昏昏沉沉。奇妙的是在这样的状态下,他的台词和眼神里仿佛又多带上了一层迷离缱绻。下戏后看着监视器连他自己都有些弄不清画面里的人究竟是谁。

制片在一旁笑着夸赞他入戏很快。

他闻言抬头却不经意看见在一旁认真琢磨下一条台词的龚俊。

对方仿佛立刻就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一般扭头笑着开口,

“怎么了阿絮?”

张哲瀚愣一下,笑着回答没事。

 

8月来临的时候,他和龚俊还有剧组其他的演员早已熟络起来。张哲瀚会时不时给龚俊讲一些自己的表演经验,后者认真地看着他,时不时地点头表示赞同。这时面前这个186的大高个会有种大型犬的既视感,让张哲瀚总控制不住地想抬手摸摸他的头。

只是导演一喊action,大型犬的眼神便瞬间变了。他在镜头里笑着说着不要脸的话让阿絮只想翻白眼,在迷茫无措时伏在师兄肩头自然的落泪,在亭台楼阁上对着天涯知己露出温暖坚定的眼神。

 

张哲瀚躲在周子舒的皮囊之下渐渐沉入一片深海,四周越来越黑暗。他能感到一双手一直轻轻得抓着自己,只是渐渐开始分不清那究竟是温客行还是龚俊。

 

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迷茫,只有睡前在那盏便携灯下看书的时刻会让他短暂地抽离出来。

 

日子悄悄流逝。终于,他的房门在某个夜晚被龚俊敲开。

来人抱着剧本眼里有些许拘谨,仿佛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张老师,明天的戏我还是有些吃不准,咱俩能先对对吗?“

 

“当然。“张哲瀚侧过身让他进了房间。

 

这是龚俊第一次单独找张哲瀚。虽然白天里大家打闹成一片,此刻还是让他有些坐立难安。他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便被床头那盏发着冷黄色光的便携灯吸引了注意力。

好像找到了什么出口一般,他松了口气开口,“这灯是张老师专门看书用的吗?”

“嗯,是的。” 张哲瀚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床头。

“还挺别致。”龚俊走到床头俯下身细细看着灯柄上的花纹。

张哲瀚看着他带着些许不自然的认真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就是个便携灯,之前去欧洲玩的时候买的。”

“哦。这灯上画的是不是那个什么灯塔?”

“灯塔?”

“嗯,就是那个南美的,很有名的灯塔,在阿根廷的一个什么地方。”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床边的张哲瀚。

“乌斯怀亚?”

“对对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就是那个世界尽头的灯塔,”他扭身在张哲瀚身边坐下接着说道,“《春光乍泄》里的那个。”

“是…吗?” 张哲瀚闻言倾身越过龚俊也细细观察起灯柄。

 

他从来没有研究过这盏灯除了实用性以外的任何特点。而且即便是现在仔细看过,他也不明白龚俊是怎么看出那几缕孤零零的线条就是乌斯怀亚的灯塔的。

 

好一会儿他收回目光,才发现两人正以一个及其暧昧的姿势坐在床头,自己前倾的上半身好像被龚俊圈在怀里一般。

他感到自己的脸有点微微发烫,抬头却发现龚俊目光依然在那盏灯上,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莫名的尴尬,只有身体不自然地微微后仰。

 

他摇了摇头直起身拉开距离说你不是要对戏吗,来吧。

龚俊这才收回目光,笑着说好。

 

那晚他们一遍遍重复台词,反复调整情绪来贴合剧里人物,一直研究到到将近凌晨两点龚俊才离开。

 

张哲瀚躺在床上盯着灯柄上的灰色线条没来得及关灯便沉入了梦乡。

 

他真的做了一个关于乌斯怀亚的梦,梦里海岸线一直延伸没有尽头,海平面和天空连成一片伸向另一端。他独自坐在岸边看着不远处的灯塔在翻滚的海浪之上发出冷黄色光晕孤零零地闪烁。

 

自那以后,龚俊晚上来找他的次数逐渐变得多了起来。有时候是研究剧本,有时候是和他分享自己做的宵夜,有时候仅仅是想找人说说话聊聊天。

他们聊自己的演艺生涯,聊各自大学时的趣事,聊篮球,聊游戏,聊梅雨时节潮湿的上海和深冬寒风烈烈的北京。像剧里相见恨晚的温客行和周子舒一样互诉遇见彼此前的时光。

 

戏拍到临近尾声的某个夜晚,龚俊又敲响了他的房门,理由依旧是对戏。

他们之前的一场戏因为一些原因需要重拍。那场戏里他们俩坐在地上相互依靠着,在剧中的前辈面前做好了双双赴死的准备。


他们坐在酒店房间的小沙发上排练,张哲瀚把头靠向龚俊的肩。

小沙发对面的墙上贴着一面穿衣镜,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出烂熟于心的台词,看着镜子里的龚俊慢慢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拇指轻轻拂过他脸侧的那颗痣。

他周身泛起一阵轻微的战栗。

他想,剧本可不是这样走的啊,可身体却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镜子里的人像慢慢失焦。

他感觉到身边人轻轻扳过他的脸,下一秒眼前便是一双放大的眼睛。龚俊的睫毛很长,此刻微微垂着,眼眸沉得像窗外没有星星的夜空。

他迟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贴上张哲瀚的嘴唇,意外地发现对方并没有躲开,只是缓缓闭上了眼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又好像在情理之中的吻。

 

两人逐渐相拥在一起唇 齿交 缠,窗外夏夜的蝉鸣拉长成绵延的单音,变成昏黄灯光下的耳鸣。

 

不知道过了多久龚俊才放开他的唇,抵着他的额头近距离地盯着他已经有些湿润的眼睛。

“阿絮…”他低低的声音唤着剧中人的名字。

半响没有等到张哲瀚的回应,他才仿若大梦初醒般缓过神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张哲瀚向后靠在沙发上,看着镜子里的龚俊说“我也觉得,他们之间应该有个吻。”

身旁人这才立即接过话说,“是,是吧张老师。我一直觉得这么觉得。”


好像打开了某处的阀门一般,后面他们一边对台词找感觉一边断断续续的接吻,没有人去探究这样做的原因,只觉得一切都好像理所当然。

又是将近凌晨龚俊才起身,走出房间他又回身探头笑着道了声晚安才轻轻带上门。

 

那天夜里张哲瀚又做了关于灯塔的梦,这一次梦里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陪他坐在岸边。男人把他圈在怀里挡住凛冽的海风,温柔地问他,还冷吗?

他看不太清男人的脸,只隐约感觉到周身的暖意,和男人微微弯起的眼角。

 

第二天那场戏拍的格外顺利。最后几天收尾的日子结束便是杀青宴,席间一向不太能喝酒的张哲瀚喝得烂醉。

他只记得宴席结束后制片人让龚俊送他回酒店,然后便感到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揽过自己的腰把自己扶上了车,不知过了过多久又被扶上床。

坠入梦乡的前一秒他感到那双手轻轻覆上了他的脸颊。

 

张哲瀚回北京的航班在第二天下午,龚俊比他早走。临行前他专门来到张哲瀚的房间感谢他这几个月的照顾,他们幻想着剧播出后爆火的盛况互相抱拳说苟富贵勿相忘。

谁也没有再提那个夜晚,好像它本来就没有存在过一般。

临别前张哲瀚突然叫住龚俊伸手抱住他,他感到对方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既而又放松下来然后抬手环上他的后背,在他耳边说了轻声说了句张老师,要保持联系,才放开他转身离开。

 

回到北京后,张哲瀚给自己放了个短暂的假去了躺云南,那是剧中他所饰演的角色的故乡。这是他拍戏结束后惯常的仪式,走过一遍“他“来的地方才算完成告别。

旅途中他给龚俊发过几次信息,其中包含一些各自的近况,还有几张云南当地的风景照。龚俊开始回得很快,后面便渐渐回复得慢了,有时候是隔了几小时,后来要到第二天才等来回复。张哲瀚知道他进了新的剧组应该是很忙便渐渐不再去打扰他了。

 

从云南回来天气渐渐转凉,皇城脚下的秋夜晚风带着冰冷的气息预示着不久后寒冬的到来。

 

张哲瀚开始筹备自己的首唱会,他想邀请龚俊来。首唱会里有一首歌是他在剧组里写的,里面有些他想说却没有说的话。本来是很理所当然的邀请因为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心多少变得有些扭捏。


最终他还是在某个深夜给对方发了一条微信。

 

“过段时间我的首唱会,你要是在北京的话可以来玩啊龚老师。”

“好的张老师,我在的话一定去。”这次对方倒是回复得很快。

 

得到对方的答复后,张哲瀚更加仔细地准备歌曲舞台等等各种细节。他一边告诉自己不能辜负粉丝的期待,一边在心里隐隐迎接着某种意义重大仪式的到来。

 

首唱会的前一周,他又给龚俊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了他具体的日期地点,问邀请函怎么寄比较方便。这一次他一直等到第二天才收到对方回复。

 

看得出来对方斟酌了很久的字句才发的消息,消息里龚俊说自己临时有行程可能去不了了实在是非常抱歉,说到时一定会送最大花篮,保证给够张老师排面。

 

隔着手机张哲瀚仿佛都能想象到对方打下这些话时眼里的抱歉和紧张。

 

心里某处悄无声息地沉了下去。他感到些许遗憾,继而又告诉自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首唱会进行地很顺利,除了某首歌的特定观众没有到场以外,一切都可以说得上是完满。

他在后台看到了龚俊送的花篮,确实很有排场。

白色贺卡上写着“龚俊祝张老师演唱会顺利!”

 

其实挺好的,他想。

自己又还在期待什么呢?

 

晚上回到他意外收到了龚俊的消息。对方先问他花收到了没,末了又告诉他自己明天会到北京问他晚上有没有空可以一起吃个饭补偿自己没能去成他演唱会的遗憾。

 

他当即便应了下来。

 

第二天晚上很晚龚俊才发来消息,说抱歉让张老师久等了问他到哪儿见面。

张哲瀚回他,来我这儿吧。

半小时后,房门被敲响,龚俊站在门口,眼里有些许疲惫。

“瘦了。”张哲瀚看着他。

“你也是。”龚俊回答。

 

来的路上龚俊让助理打包了一些清粥,他们在客厅里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聊对方的近况,聊工作上的琐事,聊他们的剧。

不知道说了多久,也不知道谁先停下,在客厅的沙发上龚俊又一次靠近张哲瀚然后吻上了他的唇。

唇齿摩挲逐渐加深,龚俊覆在他后背的手顺着腰 线下移伸进他宽松的T恤,他们倒在沙发上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他们做//爱了。

好像是本就该发生一般得做//爱了。

 

呼吸过了好久才慢慢平复,龚俊趴在他身上把头埋在他的颈间没有了动作。

又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张哲瀚几乎以为身上人睡着了的时候,他听到了哽咽的声音。

 

龚俊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张老师,对不起。” 想要摸一摸对方头发的手僵在半空中,旋即缓缓垂下。

“为什么道歉?”

“我们…我们不应该这样的。”

“…是不应该。” 张哲瀚越过龚俊的肩看着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白色光晕。

他想起他那盏冷黄色光的便携灯,龚俊说灯柄上是阿根廷最南端的海岸和世界尽头的灯塔。

他又想起前段时间抽空重温的《春光乍泄》,只是让他印象最深的不是灯塔而是伊瓜苏的瀑布,以及黎耀辉站在瀑布前的背影。

 

黎耀辉说,我很难过,因为我始终觉得站在这里的应该是两个人。

 

他觉得鼻子发酸,心里某处扯得他生疼。最终他只是叹了口气伸手紧紧抱住了身上的人。

 

龚俊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他站在窗前看着他的车慢慢驶出小区,没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龚俊发来的消息。

他说张老师对不起,是他冲动了。他说自己不应该来找他的,是自己太冒失了。

他说,你能不能当昨晚的事没有发生过。

好。

他回复了一个简单的字便瘫倒在沙发上。

 

自那以后他们便达成了某种无声的默契般断了联系。

 

张哲瀚在几天后进了新的剧组,北京的冬天终于来了。


新剧杀青后他没有参加杀青宴便直接飞回了北京的家。

到家后便瘫进沙发,家里一切如离开前一样。沙发柔软的靠背上仿佛还能嗅到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闭目休息了一会儿,他拖过行李箱开始将东西一件件归位。宽大的箱子不一会儿便空了,只剩下那盏便携灯孤零零地躺着,他呆呆地看着灯柄上的线条,回过神时他起身去卧室找来了一个收纳盒。


这盏灯等到不到它的寿终正寝了,他想。

 

他觉得自己想开了,人生总是处处充满遗憾。比如学生时代买不起的限量款球鞋,没有实现的生日愿望,因为人气不够错过了的剧本,

还比如,可望不可及的人。

 

其实,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罢了。

 

他慢慢把灯线一点点收起缠绕在灯柄上,盖住那些线条然后放入盒子。

准备盖上盖子的一瞬间他仿佛注意到了什么般目光一顿,继而又拿出灯细细看了一下才发现灯低还有一行灰色的小字。

 

小字已经有些磨损了,但还是能辨认出是三个单词。

Cabo de Roca。

 

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张哲瀚的潜意识告诉他这个词就关联着灯柄上的画。

 

那个灯塔他在网上查过,Faro Les Eclaireur,他清楚的记得它的名字,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在相当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忘记。


Faro Les Eclaireurs,世界的尽头的灯塔,相传去到那里便可以把所有不开心的事情留下。

 

他木然地拿起手机在搜索框输入灯底的单词。

屏幕上出现几张图片,背景也是海天一线,一座石碑孤独的耸立在山崖之上。石碑上刻着几行字,

 

Cabo de Roca,

Onde a terra acaba e o mar começa。

罗卡角,

路止于此,海始于斯。

 

握着手机的手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

 

罗卡角,位于葡萄牙的Sintra小镇,欧洲大陆的最西端,陆地止于此处,悬崖外是看不到尽头的大西洋。

 

心里某一处突然就空了,毫无防备地在瞬间消失无踪。

 

原来不是到不了,而是一开始就不存在。

 

那个人给他了一个美丽的梦境,还在无心之间给他指了一个遥远的目的地。然后短暂地拥抱过后他便向着自己的路继续前行。只有自己偏要带着执念一步三回头,不断挣扎好像非要自我剖解到褪去几层皮才能忘记怀抱的温暖放下过去。

他从来没觉得后悔,因为带着遗憾的无疾而终也很美。


可是,如果一开始方向就错了呢?


静伫望之,浩渺天地,其实自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人而已。

 

他想笑,可低下头眼泪却掉了下来。

他盖上盒子把它放进储物柜的最深处,然后躺上床把脸埋进枕头终于放声大哭出来。


也好,他想。

有些东西只有彻底坍塌后,才可以和自己达成最终的和解。

 


 

一个多月后,他再一次和龚俊见面为他们即将上线的剧录制物料。

推门进入演播厅后台的化妆间就看见龚俊早已坐在那里开始准备妆发了。对方听到开门声回头望向他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尴尬和紧张。


只是他的心已经不会再有起伏了。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龚俊主动走到他面前那样,这次换他走到对方身旁笑着说,“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龚俊愣了好一会儿才最终松了口气,看着他回道,“还不错,谢谢张老师关心。”他好像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看着张哲瀚的笑容突然就觉得没必要再开口了。


世上本无事,何苦自扰之。

 

半个钟头后,他们弄好妆发一起走进明亮的演播室。

 

有些故事结束了,有些故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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